会议主持人是学院政工部的刘先生。她主持会议有一个最大的优点,就是会场不乱。何故?
刘先生是文革最先前的最后一届肄业生,留校工作了。她比眼前这一群少年大不了几岁,正值妙龄,浑身都焕发着青春的气息。而且她身段高挑、相貌出众,梳着两条过了腰的长辫儿,除了眼睛有些近视,却又不喜欢戴眼镜,而经常迷缝着眼视人、视物以外,几乎无可挑剔,是男生们公认的大美女。。
别的先生主持会议时,队列里爱捣蛋的男生经常出个怪相、交头接耳、着手动脚;而刘先生主持会议时,男生们显得很恬静,他们都在使劲儿地盯着主持人发呆,当然就顾不上拆台了。
今天会议说话的同学有阿智。这会儿,该轮到他上台了。
主席台有一堵影背墙,两侧是上场口,有几蹬台阶。说话人在墙后或墙侧准备、守候,轮到谁了,谁就上台阶进场。
依照当时的习气,说话人到了上场口,需要一边往主席台中央走、一边高喊几句革命口号,以带动会场气氛,然后才说话。
阿智上场时也不例外,一连高喊了几声口号,无非是“响应毛主席的伟大号召、坚决克服……、彻底打到……”等等。
可是,他喊完口号却没有向主席台中央走,而是一踅身子急忙地下台去了。
谁也没料到他会出这么个岔儿。
台下的学生立时哗然,刘先生也不知道阿智在搞什么名堂,就冲着台下连说了几句“大家肃静、肃静”。
学生堆儿里,有一位爱逗的男生,他猜测:“这小子准是喊革命口号太使劲儿,把裤腰带给绷折啦”。
这位同学想就想呗,偏偏说出了声,他周围的同学们刚刚“肃静”下来,听见了他的话,又轰地一声笑了起来。
其实,阿智反身下台的原因,当时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:
他也特迷刘先生。但是他脸皮儿薄,知道刘先生的一双美目很有威力,所以平时都欠好意思对面看刘先生一眼。
而现在他是在主席台后侧,可以大胆地看正冲着前方讲话的刘先生。所以,他就一边上台阶、一边看着刘先生那楚楚动人的后侧影。因为他精神太集中了,上台阶时说话稿落了竟全然不知。
等他喊完了口号,才发现说话稿没啦,故赶紧下台去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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