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么是中的精神？”大师第一句话，就是这样说的。www.ＬＵ５.com
看着大师深邃的目光，苏羽和孔杰两个人感到自己是那么的微小，甚至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。
苏羽想了一会儿，没有说话，而是在眼前的棋盘上慢慢地摆下了他和曹薰铉的第二次对局。那盘棋里面，苏羽最后是靠这一招弃子的妙手决定胜利的。
大师微笑的静静看着苏羽和毛毛慢慢的摆着棋局，一句话也不说。一时候偌大的房间里面只有轻轻的“啪啪”的落子声。
半个小时以前了，苏羽和毛毛才摆完这并不算是很漫长的棋局。大师轻声对苏羽说：“苏羽初段，你可不可以把棋盘恢复到第45手？”苏羽连忙照办，拂开棋子迅摆好。大师看着棋盘，点了颔首说：“你在这里，应该很犹豫？”苏羽颔首。大师轻声笑了一下：“下面你跟上来的一手棋显得你很为难，不知道是应该继续争取外势，照样应该退一步。是么？”苏羽继续颔首。
大师招呼一下毛毛，让她帮自己拿起一枚子放在棋盘上。
苏羽看着在边上飞起的那枚子，心里面惊讶至极，也佩服至极。那手棋正好卡在了曹薰铉的联络断点上，让老曹前面的几手棋连忙变成进攻的累赘：形太重了。那个子如果老曹去吃，那么后面的主动权就掌握在了苏羽手里面，不论是跳出照样回手，老曹也只能跟着补棋整形，不能有半句怨言。
大师看着苏羽沉思，就转过头来对孔杰说：“你有兴趣和我下一盘么？”孔杰大吃一惊同时激动万分：我竟然可以和传说中的昭和棋圣对弈
不过这时刻同样已经垂垂老矣坐在一边的吴夫人连忙过来阻止。大师无奈的笑着说：“没关系，只是40手，好欠好？38手？好了好了，35手，可以了？不要把我想得这么不中用好欠好？好了好了，你看，我还很精神啊。”看着大师的表情，无奈的吴夫人勉强准许了下来，但是要求他自己不要着手了，让毛毛替他。
于是孔杰和大师的指导局在毛毛的帮助下最先了。
起手孔杰很郑重，下的是小目。但是毛毛修长白皙的手指拈起同样雍容贞洁的白色云子，却落在了五五上。
孔杰愣了一下，犹豫犹豫终于照样依照最先的计划下在了错小目。
大师的第四手却是点三三。
这是什么？孔杰搜肠刮肚也没想起来以前有谁下出过这种棋。错小目对五五三三？如果古力也来了，看到这种棋必定很开心。
以前的对局倒是常有五五开局，孔杰倒是知道五五定式，所以并不慌张。
但是，孔杰的脑子里面这时刻想到的却是“自由围棋”这几个字。他不想放过棋圣指导的机会，想试一试。
“既然大师不按牌理出牌，那么我也没需要去考虑什么定式了~~自由自在的下一盘。”孔杰既然打定了主意，于是目光天然而言的就投向了……天元。
大师轻轻地笑了起来，跟毛毛说了句话。毛毛拈起棋子靠在了天元边。孔杰想了一会儿，扳了一手。然后大师扭断，在天元上形成了黑白纽十字。
孔杰向下边长了一手。而毛毛在听了大师的话之后，神采显得有点受惊。大师用力的点颔首，示意就这么下。毛毛犹豫的把棋子落在棋盘上：在右下孔杰的小目上靠引征。
孔杰算不清楚这手棋的效果，于是也不敢随意落子----他竟然低下头长考起来。
大师无声地笑了一下，转过头去，看到苏羽还在对着眼前棋盘上那手棋沉思，也不论他，在毛毛的搀扶下轻轻站起身来，走到了门外，看着正在水池边看鱼沉思的聂卫平。
聂卫平感到了什么，直起身来，向大师打个招呼，跑过来说：“老师，这里风大，您照样进去？”大师摆摆手说：“我还能走路的。你看，我的太太也没有说什么是不是？所以没关系，我很想呼吸一下大天然的。”看着大师身上的中山装在微风拂煦之下确实没有什么动静，聂卫平也欠好多说什么，就陪着大师站在廊檐下看着蓝色的天空。
大师问身边的毛毛：“苏妙小姐，听说你的棋也是很厉害的，你能不能给我说说为什么你哥哥和孔杰六段要想这么长时候呢？”
毛毛歪着头想了一会儿，弯下腰对大师说：“也许是他们正在主意子反击？”
大师摇摇头说：“不，他们是在想我为什么要下在那里，下在那里有什么用。”他转过身看了看屋子里面依旧趴在棋盘上想棋的两个人说：“他们脑子里面的东西很少，只有他们先生—聂卫平老师，你也是其中之一—他们先生传授给他们的一些东西，还有秀行的自由围棋论。这很好，没有什么太多的条条框框对他们以后的展很好。不过聂卫平老师，你的弟子苏羽初段，彷佛在跟你学棋以前，和别的高手也学习过。在他身上有别的影子，这是怎么回事呢？”聂卫平摇摇头说：“我也不知道。不过王鑫曾经和一最先教小羽围棋的人较量过，水平很高。”大师有兴趣地说：“那么不知道我能不能看一看那盘对局呢？”
聂卫平点颔首，搬过来一副棋盘，请大师坐下之后就和毛毛一路复盘。
大师一目不瞬的看着棋盘，淡淡的眉毛也慢慢皱了起来。
聂卫平摆下最后一个子，轻声问大师：“老师，怎么样？”大师闭上眼睛没有说话。于是聂卫平和毛毛恬静的守候着。
过了很久，大师展开眼睛，慢慢的说：“50年前的我，必定不是他的对手。这个人真的很厉害，比我见过的所有棋手都厉害。”聂卫平像是知道大师会这样说同等，徐徐所在颔首。
但是大师脸色微微有一点潮红，显得有点激动地说：“但是如果是现在的我，信任如果下十番棋，我未必就会输给他。”兴奋了很短的时候，大师的眼神慢慢的暗淡了下来：“但是我的身体已经不允许我再下棋了。算了，回去看看两个孩子，他们应该想得差不多了。”
孔杰已经直起了身子，信任已经有了答案。大师微笑的看着他，请他下下一手。
孔杰信心十足的拈起棋子，落在棋盘上：长。大师看着棋盘，慢慢地笑了：“很好，你体味到了。”说完，转过身面对着苏羽。
他轻声对苏羽说：“苏羽，你想好了么？”苏羽像是惊醒过来同等，抬起头，看看大师。然后他有点欠好意思地摸摸头说：“老师，我想好了。”
大师招呼一下他们两个人，对他们说：“我的围棋，是中的围棋。什么是中：中就是平衡，追求在局部的一手平衡全局的力量。”
苏羽和孔杰细心体味，然后等着大师后面的话。
过了一会儿，苏、孔一路抬起头，询问的看着大师：后面呢？
大师幽默的笑了笑：“后面没有了。希望你们回去之后能好好想一想。不过不要被任何人约束住，你们就是你们，围棋是你们的……我这么说是不是很像秀行那老家伙？呵呵，不论他了。你们去，我累了。”
苏羽孔杰聂卫平毛毛尊重的站起身，慢慢地走了出去。
回中国的路上，孔杰问苏羽：“你都清楚了么？自由与平衡？”苏羽摇摇头：“还不是很懂，但是心里面觉得像是清楚了什么。你呢？”孔杰笑了起来：“只要你赢了大师兄，我赢了李昌镐，咱们就知道了。”苏羽也跟着笑了起来，彷佛得到了一件好玩的玩具。
但是笑声很快被毛毛打断了：“笑什么？你们没看到我在睡觉么？”
苏羽和孔杰对着吐了吐舌头，恬静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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